引 言
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俄罗斯已经设法解决了其长期存在的粮食短缺的问题。现今，俄罗斯的现代农业食品部门已经是国民经济中发展最稳定的部门之一。其中某些农作物的产量已经突破了历史记录。俄罗斯曾经是主要食品的长期进口国，现今已经成为了世界市场的重要供应国。过去的10年中，国际上已经关注到，俄罗斯在食品质量和安全领域方面取得了进展。
农业产量的增长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俄罗斯在这一方面的增幅远高于大多数发达国家。2015年，在总共186个国家中，俄罗斯的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增长排第24名（见图1）。并且一些部门业绩指标以及全要素生产率都在增长（TFP）。然而这种生产的增长主要是以集约化要素为代价实现的。
国家粮食安全的常规指标表明，俄罗斯一直位于世界前3名（粮农组织2020；经济学学人智库2020）。1998年危机成为了俄罗斯农业发展的转折点，这场危机使得进口被暂停，并且促使国内的投资优先流入粮食部门，然后流入初级农业以及上游部门。因此，主要的增长因素是投资的增长和管理质量的相应提高。2008年的危机下同样又出现了类似的情况。2014年实行反制裁措施是保护国内生产者的另一种尝试。尽管如此，投资和管理作为增长要素几乎消耗殆尽。
图2：1990–2018年按农场类型划分的农业总产值结构（按现价计算的百分比）
图2：AgEnt=农业企业；HH=家庭用地；OF=农民农场。
1990年刚开始过渡时，俄罗斯拥有25800家农业企业，平均拥有320名员工以及7800公顷农业用地。这些综合农业企业占俄罗斯农业产量的75%（俄罗斯统计局，1995），家庭用地占据剩余的25%。农民农场则刚开始出现，仅仅占据了10万公顷的农业用地，对当时俄罗斯农业的贡献微不足道。到2018年，农业结构已经完全改变（见图2）：农业企业在农业生产中的份额下降到55%，而家庭农场的份额增加到45%（家庭地块33%，农民农场12%）。
到了1990年代后期，一种新型大规模的农业聚集形式（后为“农业控股公司”）开始出现。尽管俄罗斯尚未出台关于农业所有权的法律解释，但他们已经将自己确立为与三种常规农场类型（农业企业、农民农场和家庭用地）并行的独立的农场结构。
贸 易
作为苏联的一部分，俄罗斯联邦依靠从其他共和国以及经济互助委员会成员国进口农产品和食品。伴随着20世纪90年代改革的开始，农业部门经历了长期的转型的冲击，其主要原因是对粮食产品的需求急剧下降（以前该领域曾经得到过大量补贴），以及由于自由贸易导致大量进口产品涌入俄罗斯市场。1998年危机后这一情况开始改善，直到2000年代中期，俄罗斯制定并成功实施了一项进口替代和粮食独立战略。此外，俄罗斯的某些农产品（例如小麦和大麦）的国内产量大幅增加，使其成为了全球重要的出口国。从那时起，对出口的重视开始成为俄罗斯下一个国家农业发展战略。2018年，俄罗斯总统设定了到2024年实现450亿美元农业和食品出口的目标。在此背景下，俄罗斯当前主要的长期任务是增加出口，并在国际农业和粮食市场上为俄罗斯产品赢得可持续竞争地位。
从2014年到2019年，俄罗斯农产品出口增长了86%，而进口下降了24%（见图3）然而，俄罗斯在国外市场上拥有绝对优势的出口商品的数量十分有限。2018年，在大约170种出口的农产品和食品中，俄罗斯仅在其中35种商品中占有比较优势(Karlova&Serova，2020)。这些产品主要是传统上出口的商品（鱼类、海鲜、谷物）。这一情况使得俄罗斯融入全球价值链的任务更加艰巨，尤其是针对高附加值产品方面。
图3，俄罗斯联邦农产品的对外贸易动态（百万吨）
图3资料来源：俄罗斯联邦海关（2020）
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农业和食品工业在创新增长方面的总体落后状况日益明显。同时，21世纪全球市场将重点放在了加工食品上，因此传统的农产品开始逐渐失去份额(Senauer&Venturini，2005)。如果自身没有开创性的技术突破方法，俄罗斯将难以在全球价值链中与其他参与者开展竞争。在其出口政策中，俄罗斯为了融入全球价值链，要求大幅度提高其原材料质量，或者选择进入快速增长的市场，尤其是中国、印度、非洲、东南亚和波斯湾的市场。
政 策
俄罗斯的农业政策主要包括预算支持、税收减免和贸易相关措施。与其他国家相比，俄罗斯向农业投入了大量的预算：俄罗斯此方面投入了4820亿卢布，约合70亿美元，在经合组织衡量国家对农业的支持水平的排名中，俄罗斯为第6名。尽管如此，俄罗斯在农业上的投入仅仅是欧盟、美国和中国为该国农业投入预算的10%（范围在860亿美元至1020亿美元），而俄罗斯的人均投入水平要低的很多（参见图4）。
图4，俄罗斯对农业的预算支持与其他国的对比
图4作者自制，资料来源：经合组织统计数据
该部门的税收减免额估计为每年4000亿卢布，与每年的预算资金转移额相同。市场价格支持（通过贸易相关措施和其他影响生产者价格的措施对农业转移的估算）仍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工具，尽管其在总支持中的份额已从2017年的49%下降到2019年的42%（经合组织，2020）。价格支持在全部支持中所占的比例很高，这反映出贸易政策、货币贬值以及粮食禁运（反制裁）通过为出口商和进口替代产品提供优势，在支持农业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俄罗斯的预算中，对农业的支持主要以补贴的形式提供，但其中大多数效果并不理想。大约40%到50%的资金投入给了促进生产扩大的复杂的计划。而对一般服务的投入份额（致力于提高整个行业潜力的项目（研发、教育、检查服务、基础设施发展计划等））从2006年的48%下降到2019年的26%（经合组织，2020）。
虽然支持创新以及为农业提供数字技术已经成为了政府的农业政策的优先事项，但是在预算中并未将这些活动列为优先投入项。在整个农业预算中仅有3.6%用于研发，并且这一比例一直在下降。此外，2019年，用于农业数字化转型的预算资金实际仅仅拨付了45% 。
最新的农业政策目标从生产增长转向出口扩大，这就要求需要将预算重新分配至研究、开发和创新领域，来提高俄罗斯农业的国际竞争力。然而，随着政策目标的转变，预算支持结构并没有发生改变，大多数促进出口的措施也与生产有关，补贴信贷、土地改良、国有农业银行和租赁公司（占俄罗斯转移支付2019年“出口”项目 中的81%）的资本化。对出口商的一般服务，例如简化边境程序，兽医和植物检疫服务，信息支持以及对促进和市场准入的支持，不到“出口”项目下预算转拨的10％。
新的挑战
为了维持以及提高俄罗斯农业在国内外市场上的地位，俄罗斯当前需要应对许多挑战。
1.全球食品行业正朝着更加可持续的模式进行结构转型，而这种转型得益于创新和数字技术。粮食生产是当今世界知识密集型产业之一。俄罗斯必须寻求发展其农业食品部门的创新措施。
那么当今制约俄罗斯农业创新发展的主要因素是什么？
第一，农业和科学存在着巨大的代沟。这一情况可以追溯到20世纪30年代到40年代，当时对很多农业领域（例如农业经济学、农业统计学和遗传学）采取限制措施，这些领域的相关科研场所被取消。此外，在20世纪90年代，年轻人进入科学领域的人数急剧下降。
第二，当今应用农业科学的主要投资者是私营企业。在世界范围内，应用农业研究的投资周期平均为12至20年。因此，只有在最稳定的商业环境下此类投资才可以正常运行。现今在俄罗斯，即使是最大的农业综合企业，其平均规划期限也仅仅是4到5年。在这种情况下，对科学以及人员的投资都将成为高风险。
第三，创新发展和新技术要求对农业教育采取完全不同的方法。但是俄罗斯的现代农业教育体系不仅脱离了基础研究，还致力于培养全面型人才，使得毕业生无法满足企业的实际需求。
2.当前所有人类活动领域都成为了全球发展面临的主要挑战，这其中就包括农业的可持续发展。俄罗斯农业可持续发展的主要障碍是“资源诅咒”：当前俄罗斯拥有广阔的土地以及丰富的水资源，同时俄罗斯相对的生物多样性意味着当前俄罗斯并没有迫切保护资源的需要。俄罗斯仍然是地球的环境贡献者。然而，农业可持续发展已经面临了一些挑战，需要在后期得到解决。
第一是维持土壤肥力的问题；
第二，尽管由于单位公顷的生产率的提高减少了农业生产的使用面积，使得该国生物多样性的保护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但俄罗斯的一些地区农业生产负担已经达到了极限。
第三，缺乏国际战略，甚至缺乏减少粮食损失和避免粮食浪费的愿景，这些都是对农业可持续发展的严重威胁。由于俄罗斯并没有FLW的官方监测系统，因此我们必须参考专家意见：在农业食品部门的主要部门中，粮食损失高达40%（Galaktinova等，2020），这意味着很多资源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浪费；
第四，现代食品体系应当更多地关注不同消费群体的需求，包括俄罗斯在内的世界各地的中产阶级都对可持续食品的生产方法感兴趣。因此，宣传其生产可持续方法已成为企业在食品市场竞争中日益重要的因素。
3.将国家重点从农业食品部门的进口替代转向以出口为为导向与一些长期存在的风险相关。
第一，国内市场存在着经济风险，很多案例很好地说明了以出口为导向的产业链对国内市场的风险；
第二，存在着社会风险。具体表现为不惜一切代价实现增加农产品出口量的既定目标，其中包括减少向国内市场供应的粮食数量；
第三，对出口的关注还承担着过渡开采自然资源的生态风险。
4.随着农业部门生产率的提高，俄罗斯大部分农村地区被边缘化。这将导致该地区发展滞后，农村人口不断向城市迁移，大量定居点消失。此外，大型综合农业企业在寻求熟练的劳动力时，在某些情况下已经改变了招工的方法。农村地区的落后正在成为农业发展的障碍。边缘化的社会环境会对生产带来风险，相关企业将无法长期招收合格的员工。
